封面新闻记者 陈彦霏 柴枫桔
“直播间的点赞能不能上500万！”
成都，夜晚的春熙路上，伴随着强劲的DJ舞曲，在滚球，切球，旋转，拉球等让人眼花缭乱的花式篮球动作后，一个剃光头、身穿单薄黑西装的男人走向镜头，和直播间观众互动，在他身后，六个同样装扮，戴着墨镜的人跨步站立“严阵以待”，逛街看热闹的人群则围成了3圈。
他们是F3篮团，队长叫王腾飞（“卤蛋”），1年半之前，在成都大运会闭幕式上，他们还是身穿篮球背心，戴着发带的篮球美少年。火起来之后，越来越多人了解到他们的过往，戏称“十年花篮无人问，一朝精神天下知”。从两届花式篮球世界冠军到大运会舞台，再到春熙路街头直播，这个花式篮球团在生存与生活道路上艰难抉择。
2024年12月底，F3篮团在直播前接受了采访，面对新的一年，他们充满希望。“兄弟们跟了我快10年，我想带他们闯出点名堂。”王腾飞说。
街头直播
路人评价不一 反差背后有“真本事”
“好搞笑哦，还挺火的。”
“篮球哥，终于遇到他了。”
“他们好严肃啊！”
“这么fashion。”
在春熙路直播，总免不了面对各种各样的目光，而将花式篮球、精神小伙和黑西装结合，让观众感官上冲击力进一步加强。
无论评价如何割裂，他们这样做的成效显而易见。不到1小时表演，直播间人数便突破10万，但很快便出现信号不好卡顿的情况，他们决定转场到街道另一边，直播间人数也回落到8万，人群跟在他们身后涌动，成为春熙路上独特“景色”。
他们将自己的舞蹈称作“篮球摇”，和其他“摇子”不同，人们愿意留下来观看，是发现在“土味”歌曲和“精神”装扮背后，他们的花式篮球是“真的有点东西”。而很多人不知道，“卤蛋”是2014年全国花式篮球邀请赛个人冠军，2016年、2017年，F3篮团更是连续两年斩获“knot世界花式篮球挑战赛”团体赛冠军。
2023年，他们登上成都大运会闭幕式舞台。因为还有头发，那时的“卤蛋”还叫“蒜头”。台上6名平均年龄27岁的男生用手指转球、胯下传球、空中接球等高超技巧展现出成都年轻人的个性张扬与热情活力。
“大运会让我感到花式篮球的社会认可度越来越高，所以我就想试试能不能用直播破圈。”王腾飞说。
团队另一名成员则表示：“其实不完全像外界猜测那样，我们转变这么大是因为穷。队长更多是觉得咱们这群人这么多年太不容易了，大家岁数也不小，都要成家立业、养家糊口了。需要除了商演以外更稳定的收入来源。”
据了解，在夺得世界冠军后很长一段时间里，团队赚钱的唯一方式只有商演。“我们很需要商演，但有时候商演并不需要花式篮球。”为了挣吃饭钱，王腾飞不得不妥协，在商演中做些与花式篮球无关的事，比如礼仪，比如利用姣好的外形做些表演。即便这样，也很难支撑生活。最难的时候，他们只能用超市积分兑换几包挂面，勉强果腹。也是因为经济原因，不少队员选择离开。
团队转型
尝试过很多风格 希望长大也能坚持梦想
从舞台到街头的转变并不容易，即便你是世界冠军。
“一开始，我们也经历过思想斗争，觉得自己都有很高的成绩，也参加过这么多的综艺，还要去大街上去跟路人做互动，跳舞表演，需要放下架子，克服自己‘社恐’一面。”王腾飞说，“但没想到，一开始大家对花式篮球根本不感兴趣，直播间就几十个人，我当时就很怀疑自己，觉得自己是不是用几十年时间做了完全没有意义的一件事情。”
据团队成员回忆，王腾飞那时候他经常讲，说实在干不下去，我家还有个铺子，我们可以去卖点包子。“后边我打消了这个念头，我觉得做任何事情做不起来，肯定是人思维出了问题，后面我就选择换模式。”王腾飞说。
据介绍，他们换了很多种风格，从一本正经展示技能到“篮球＋古装”“篮球＋舞蹈”。直到穿上黑西装直播当天，直播间人数飙升到1万人，王腾飞才觉得“这条路走对了”。
之所以选择“精神小伙”面貌，王腾飞有自己的理解。“我觉得‘精神小伙’并不是个贬义词，它说明我们很板正很精神。之前我们形象是运动感的阳光少年，但随着年龄增长，我们发现现实生活中很多人他们有梦想，有自己的兴趣爱好，但毕业后他们没有办法坚持，为了工作放弃当初的梦想。所以我们就想表现，即便长大成熟了，也可以青春运动阳光，也可以坚持当初的梦想。”王腾飞说。
直播冷暖
有人门口泼冷水 有人带头买鲜花
王腾飞回忆，即便确定了要走的路，直播初期也并不顺利。“有人觉得我们在店门口挡着了，就会泼水出来让我们滚开一点。即便围观看的人多了，有时候我们镜头一扫，大家也都东躲西藏，好像不喜欢出现在直播间。”王腾飞说，“做网络主播，大家的各种质疑，我也想得开，我也不会去做过多解释，我们做好自己的就行了，时间可以证明一切。”
直播间也有暖心事。情人节直播时，团队做了“买花送才艺”的策划，准备了一筐玫瑰花，“当时围了特别多的人，我们就一直在那里跳，但是没有一个人来买，感觉可能都有点社恐。”王腾飞回忆，“当时真的是人都快累死了，就在快要坚持不下去时，旁边一位大哥直接举个手，说我把你的所有花都买了，在场的所有女士每人一束，当时我真的觉得人间自有真情在。”王腾飞回忆，也就从那个时候开始，现场的人都放开了，都上来领花了，开始互动了，现场氛围十分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