图/小罗
今天这篇怪话由我和梅林粉杖老师在讨论中完成。他最近在玩《天国：拯救2》，我最近在被一个选题折磨，动辄找他抱怨进展不顺利，他总是安慰我说：“没关系！实在不行就去跳楼！”
梅林粉杖老师在摄影和作图上很有一番见地。因此，每次写稿的时候，我都会把觉得合适的素材发给他，或者和他讨论，以期实现网站题图最大程度上的真实和美观，更好地服务读者。前段时间，我写了几篇稿子，过程中都需要去现场找人聊天，梅林粉杖老师千叮万嘱让我拍一些照片回来。但是很可惜，我的摄影水平不尽人意，带回的图片总让他十分不满。
“没有构图、太乱了……”梅林粉杖老师叹息，“这种摄影，没有长焦设备，真的拍不出任何感觉，只有特写能看。”而后又威胁我，如果我不去死缠烂打、苦苦哀求，从受访者那边要来绝佳的美图，他就告诉领导。
梅林粉杖：小马宝莉这篇的照片是王老师自己拍的，还不错吧！
我们的“触乐怪话”栏目配图也会和梅林老师讨论。因此，每当我们写了些什么不好找图的内容，或者拖稿，他就会阴阳怪气地在工作群里说：“都怪王老师！”有一次，我们的一位同事出于某些原因，在写他职业生涯中的最后一篇怪话，这名同事正在悲伤地说“梅林粉杖老师还不知道这件事”，梅林粉杖老师就在群里大喊：“今天的稿呢！图呢！”同事彻底伤心，此后消失不见。
梅林粉杖老师经常劝我多拍照，偶尔也会和我进行一些采写业务上的讨论。某一天，他忽然对我说：“王老师，您考虑一下，转职成深度采访摄影师吧。”
我问：“为什么？”
梅林粉杖老师说：“只有拍写一体，才是真正完美的采写！”
我说：“好吧，那您都拍摄了什么有故事性、有纵深的照片呢？”
结果，梅林粉杖老师发来一堆猫照。我不甘示弱，发去一堆鼠照。梅林粉杖老师说：“您拍鼠拍得真不错！但是为什么拍受访者拍成那样呢？”他眼睛里冒着火光，“我知道了！您对工作没有爱！对受访者没有爱！”
“这样不行！”梅林粉杖老师说，“我们现在进行一次真正的采写，我会对您展现真实……以及伟大的游戏摄影！”
因此有了以下这篇文章。这篇文章里我所有的感想都是真实的，所有的问题都是我主动出于对他最近痴迷的《天国：拯救2》感到好奇而提问的，所有的句子都是有据可依的，我真心实意地认为梅林粉杖老师是一位好同事，我没有被任何人胁迫，我学习到了很多深刻的新知识。
我身边的同事里有几个人正在猛打《天国：拯救2》。我很早就听说过这款游戏，还有它的前作，人们都说它们是真实向的古代欧洲模拟器，相比于我喜欢的偶像游戏和推理游戏，那应该是吧。其实它还是一个开放大地图游戏、一个庞大的角色扮演游戏，据说节奏很慢，相当杀时间，不然同事们也不会玩到现在。
可是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，我并没有跟着去买，也不喜欢轻易地发表什么个人意见。不过，作为一个专业的编辑，我仍旧向我的某位好同事抛出了一系列问题，这足够让他描述清楚，他自己是怎么看待这个游戏的。
于是我开始提问。好同事从电视跟前移开充满血丝的双眼，说：“你稍等，我在撬锁。”
“那么，你已经决定把它列入你心中最好的游戏之一了吗？”我只管问他。
“混蛋，被发现了！”好同事回答，“我是说……是的！甚至是年度游戏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非常棒的沉浸感，美妙的故事、音乐、画面，让你觉得那就是15世纪的骑士传说。”
“也可以说是中世纪，赶上了中世纪的尾巴……”
“哦，难道不是因为你们看重的‘真实’吗？”
“当然是，沉浸感的获得，很大一部分是因为真实。在有些细节上，它对那个时代有非常棒的还原，和它差不多类型的游戏里就缺乏这些东西。”
“比如？”
“比如一招一式的冷兵器战斗，不仅要考虑出招动作，还得知道怎么起手，如何即时观察敌人的弱点，不是一通乱砍就行了。”
“再比如？”
“再比如你被一套生存系统控制着，人得吃喝、睡觉，受了伤不能回血，不包扎就要流血至死……砍人砍得满身是血就不要到处乱跑，洗干净了自己才好出去见人……”
“还有吗？”
“还有生活技能类的，比如炼金，步骤多就不说了，还要注意火候，需要放个沙漏来掌握时间；比如打铁，真的要一锤子一锤子打下去，最后还要淬火……”
“真是细致！”
“还有，像是盔甲的设计，别的游戏里一套盔甲不过就是五件套、六件套，《天国：拯救2》里一套甲起码要拆分成二三十个零件，一件件装备到身上，才是一个完整的配备，甚至没有内衬就穿不上外甲。这很残忍，也很真实。”
“听起来也很繁琐。”
“没错，可这就是繁琐的快乐。游戏里的每个NPC都有自己的时间表，日出而作，日落而息，大晚上上门接任务会被人从家里打出去，这不是才符合行为逻辑吗？”
“古朴的村落，真正像个人一样的NPC！”
“很棒。但意义是什么？”
“有很多‘繁琐’的东西是很难注意到的。举个例子，‘深山隐士’这个任务，在正常时间线里接到的时候，你碰不到真的隐士。可如果游戏开局的时候不接主线任务，直接去隐士的家，就会看到不一样的画面。”
“是吗？可有多少人能想到直接去隐士的家呢？”
“正因为如此才更可贵不是吗，宁肯麻烦一点，也要塑造真实的人物行为。”
“所以，这么做的意义是……”
“开放世界的角色扮演游戏，从本质上说大框架都差不多，你是糙糙地直接端上桌，还是磨砺细节，还是把主角的肤色当成噱头，结局会很不一样。《天国：拯救2》是老老实实填充细节的，那么多繁琐的细节堆积起来，才形成所谓的‘真实’，所谓的‘沉浸感’。”
“阴雨的天气，别有一番感觉”
“呵呵，不管怎么赞美，上手确实会有点难，对吧？”
“是的！教程的文字连篇累牍，每一样都要看半天；开局如果没有提前藏好自己的钱，会被敌人全部抢走，身上就剩乞丐施舍给你的几枚铜板；几乎没有任何好用的武器和技能，碰到个毛贼，两刀就被砍死了……所以这游戏会有一定的门槛，不喜欢的人也就不喜欢。这取决于你怎么看，一旦跨过了这个门槛，游戏给予的回报也是成倍的。”
“那么，在玩的时候，你会感觉自己在‘夹着尾巴做人’吗？”
“那倒没有。可能上手的艰难会给人形成刻板印象，‘这是个苦哈哈的游戏’，其实不是——故事的基调总体上还是轻喜剧式的，完全不苦。还有一点很重要，你所有的艰难、所有的学习成本其实都体现在游戏初始的10个小时左右。你可以不急着推进主线，花点时间专门去提升角色等级，把技能也练上去。练个一两天就完全不一样了，你会发现自己强得可怕：身上各种药水的效果，一窝强盗冲上来，不过几刀就劈死了；不想砍人也可以靠嘴吃饭，口才技能高了以后随便都能通过技能检定，真是哪怕胡说都可以说服NPC——这更是有点黑色幽默了。”
“开局先炼金，再去偷点佩帕的酸菜，会非常有帮助！”
“可这样的话，难道不就失去了真实吗？我想说的是，有没有某一些时刻的互动细节缺失让你觉得格外出戏或者不满，还是这一切都是可以容忍的？”
“问得好！当你熬过开头那一段，确实会失去一些所谓的‘真实’，这也是我很想提到的。这同样要看你的容忍度是多少。游戏故事开始的时候，主角亨利跟着同伴去外地送信，结果一天夜里惨被劫营，同伴死的死逃的逃，信也弄丢了。亨利的大目标是把信找回来，或者起码能见到收信人，把一切解释清楚。然而因为是开放地图，有一堆支线要推，按游戏里的时间流逝，达成目标的时候也得是几个月以后了吧……这是最大的不真实。”
“只要主线不推进，游戏内的时间就不往前走！”
“所以你容忍了。”
“不忍也没办法，这是开放地图设计中没法回避的事儿，你总不能限定玩家3天破案，弄个倒计时挂在屏幕上，一直催着，起码100多个任务要完成呢，没有这么干的……”
“这样的话，你为什么还痴迷于所谓的‘真实’呢？”
“因为……我们乐观点行吗，《天国：拯救2》已经比绝大多数同类要真实了。你可以把‘真实’当成是差异化产品设计中的一个噱头，‘真实’可以是手段，也可以是目的。还有，我愿意看到它在真实体验上的进步，而不是纠结于各种客观原因造成的不真实，去抓住那点负面不放。”
“真棒！感谢你接受我莫名其妙的提问。还有最后一个问题：你最喜欢游戏中的哪一段剧情，或者哪个场景、时刻？”
“这真是编辑能问出的最烂的问题！我想大多数人会留下一堆印象深刻的片段，却不会刻意去选出最爱的那个。非要选的话，我喜欢每天在游戏里睡到早晨，然后出门的那一刻：阳光洒在门前的地面上，眼前一片翠绿，本来游戏玩久了已经困得不行，忽然整个人好像一下又活了。感谢游戏出色的美术和强大的优化，我在主机上就跟在顶级PC上一样，甘之如饴。”
“又将是开心的一天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