松,自古被尊为“百木之长”,其形挺拔苍劲,其性耐寒常青。《礼记》有言:“如松柏之有心,贯四时而不改柯易叶。”在传统文化的土壤中,松树不仅是自然造化的杰作,更是被赋予了深邃文化意涵的符号。松树扎根贫瘠之地,傲立风雪之中,其“岁寒后凋”的特性,成为儒家“穷且益坚”精神的实物具象表达。“岁寒,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。”被文人雅士视为逆境中操守名节的象征。宋人黄庭坚夜宿松林,听风涛而作《松风阁诗帖》,以松喻己,以行书挥洒松林听风之悟,墨迹如虬枝盘曲,字里行间透出“心与物游”的禅意。抒写“孤臣孽子”的傲骨。

宋代 黄庭坚自书 《松风阁诗》卷
松树的自然属性亦被道家吸纳,成为长生不老的意象。道教典籍中,松叶、松脂被视为延年之物,道士常以松为伴,求索飞升之道。泰山“五大夫松”因秦始皇避雨受封,更添一层帝王与仙树的传奇色彩。

明或清 佚名 月映松台图(旧传 元 张可观绘 )
因松的独特人文属性,被文人借以寄情言志。苏轼悼妻时,于茔丘植松万株,以松之长青寄相思难忘。辛弃疾以“枯松立鹤”自喻,表在境况清贫中亦显志高气傲之孤绝。不论是松风、松涛、松影,皆成诗书画写中的意境符号,不断的强调表达。


清早期 黄花梨雕松树纹委角长方盘及局部
“岁寒三友”中,松与竹、梅并立,构成中国文化中最高洁的审美组合。松的刚直、竹的虚怀、梅的孤傲,共同诠释了士大夫“穷达不移”的操守。明代画家徐渭以泼墨写松,枝干如铁,针叶如剑,将松的凛然之气凝于尺素之间。这种艺术化的松,早已超越植物本身,成为人格理想的投射。

明晚期 德化窑松鹤龙纹犀角形杯
松在传统文化艺术中的象征,就如松植于土,向上是意存高远的文明硕果,向下是亘古深埋的血脉之根。肉身可期百岁,精神亦当常青。

明代 巧色玉雕松鹤长春纹带扣
若说文人对松是精神境界的提炼,对民间的普罗大众而言松则是世俗吉祥福禄之树。瓷器上的“松鹤延年”、寿联中的“寿比南山不老松”,皆将松与长寿紧密勾连。同时。鹤作为道教仙禽,常与松并置同出,更强化了“寿永成仙”的朴素祈愿。民间传说,“千年之松,下有茯苓,松脂入地千岁为茯苓,盖松之神灵之气。” 以“仙物”祈愿现世安稳。这种世俗化的崇拜,看似与文人的孤高相悖,实则同根同源,既是肉身不朽的渴望,亦是德行永续的隐喻。鹤鸣九皋,声闻于天,二者结合,暗合天人相通的宇宙观。

明代 佚名 松鹤图
观复手绘薄胎 鹤舞明心-瑞鹤对杯
松风过处,鹤唳清越。这穿越千年的合鸣,仍在诉说着一个民族对永恒的思考:在时间的刻度上,长寿是刻度;在精神的维度里,不朽是方向。二者本是一体,正如松与鹤,同属天地大美的注解。

清雍正斗彩松鹤延年纹盘
观复天青釉松鹤凌霄锔瓷茶罐结合馆藏文物元素而设计开发,以墨彩皴绘坚稳磐石,一株虬松古劲,盘结如龙,用淡墨皴染树干,浓墨点苔,从而增加了其厚重感与树皮的质感。


上端枝干下垂,用细笔浓彩画出松针,笔法挺劲,笔势爽利尖峭细劲,颇具宋院体风格遗意,又具工写相兼的独特处理方法,别具一格。


点睛之处为两羽银鹤,刻画精细传神,银鹤双行飞于空中之凌霄逸态,似翩翩君子而来。其余背景空幽,以天青釉素地为青空。

整体绘画,锔镶,与天青色的陶瓷成为一个有机的组合,意态生动,匠艺独蕴。